发布时间:2018-11-29 来源:文艺生活·中旬刊2017年1期
1936年7月底,师陀在从北平去往上海的途中去了朋友祖居的小城住过一段时间,因而萌发了创作动机。1938年9月,师陀在上海完成了该集的第一篇小说《果园城》。师陀说“我有意把这小城写成中国一切小城的代表,它在我心目中有生命、有性格、有思想、有见解、有情感、有寿命,像一个活的人”①。
一、留守者与果园城
(一)生活无虞者
如孟林太太、素姑、徐大爷、徐大娘、朱魁爷。孟林太太每天照例在她的老宅中睡午觉,屋里的钟即使停了也不会影响她的生活。对于她来说,果园城安静悠闲,甚至懒惰。但果园城还是孤独单调的。素姑在她十二至二十九岁间,已经为自己绣好了足够的衣服,为孟林太太绣好了寿衣;每天来她家中的人都是固定的——送水的、卖绒花的。当她周围与她同龄的、甚至比她小的女孩儿都出嫁后,她的生活变得除孤独外更添了些凄涼。徐大妈也是孤独的。她每天期盼着儿子的来信,可是她却不知道儿子早已客死他乡。知道实情的徐大爷在承受孤独的同时,还要承受失去儿子、欺骗老伴儿的痛苦。徐氏夫妇在看到“我”时无比的激动,在送别“我”时无比的不舍,他们的举动全是因为“我”是与他们过去的记忆、与他们的儿子有相关联系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朱魁爷有很多出仕在外的机会,但他不愿意离开果园城。他把自己的家庭和果园城都划归在自己的管辖范围之内,只不过二者的统治方法有所差异。在家庭中他采取的是专制中最专制的方法,儿子、妻子都必须完全服从于他的意志之下;走出家庭,进入果园城,他则是“比顶和善还要和善”,以这种方式巩固他对于果园城的统治。但是朱魁爷的权柄在民国十六年被打破,他的四太太跟家里的车夫私奔,他的土地被没收、宅子被封,朱魁爷也到省城避难。当他再次回到果园城时,他的权势已不复从前。太太们对他的反对象征着他在家中的权势的崩溃。从此,朱魁爷将自己锁进宅子中,果园城由他所掌控的城,成为他孤独终老的城。
(二)为生计操劳者
如说书人、老张、卖煤油人、邮差先生。对于他们而言,果园城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故乡。卖煤油人“只要摸摸他就知道是谁家的,甚至是谁用的”②煤油灯;邮差先生即使不认识寄信人,但他们每次迁移了地点他都知道。假使有没带邮票又忘记带钱的人来寄信,他也会贴上邮票,因为他相信寄信人一定会把钱送来。他们身上有着朴实、温情和对果园城熟悉的一面。但同时,果园城还有它残酷的一面。穷苦的说书人死后只能穿着破长衫、裹着破芦席葬到乱葬岗,而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老张半生劳苦仅值一块钱,被赶出布政大门的他,终日以乞讨为生,最后在马夫人做寿当天死在布政第临街的墙脚。
留守者眼中的果园城是这类“亚细亚”式的小城,城中人经历“一种自然而然的规则,一种散漫的单调生活使人们慢慢的变成懒散,人们也就渐渐习惯于不用思索”③。他们与其说在一天天的生活,不如说在反复过着一天的生活更为贴切。这种城保存着古老中国最初的面貌,它还有着封建等级制度的体现,如老张对于布政第的愚忠,是千百年来仆从之于东家的关系的延续。而朱魁爷则是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中所提到的“长老统治”者。他作为手持权柄的乡绅,与官员一起代表着果园城的“公理”。从师陀把说书人称为“世人特准的撒谎家”④可以看出,他对于这些类似于果园城的城是批判的。但同时师陀又描写了诸如卖煤油人、邮差先生这类人的存在,他们展现出的恰巧是小城具有人情味儿,充满温情的、平和的一面。这样交织着冷与暖、新与旧等诸多矛盾的小城正是近现代经济还未侵入前的中国小城的真实写照。
二、离去—归来者与果园城
离去—归来者是指出生于果园城,待到青少年时以读书为契机得以走出果园城,毕业后又回到果园城的人,可分为无所学者和有所学者。
(一)无所学者